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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仕忠︱山乡物语(四):果品物语发布日期:2024-08-20 浏览次数:

  萝卜品种多多,有白萝卜、红萝卜、黄萝卜、大头萝卜等等。生产队时,我们村只种白萝卜。自留地里才种一小畦红萝卜。

  立秋后,地气热度下降,生产队安排在桑园地里种萝卜。细细的萝卜籽儿,青棕相间,掘好地垄,一孔一撮。半个月后,就长到四五寸高,每丛十余株,争相生长,于是做分苗(也叫“间苗”),只留下最健壮的两株。那分出的苗,就是“鸡毛菜”,放点猪油炒一下,清香扑鼻。现在城里多用无土栽培,有其形而无其香,味同嚼蜡。

  冬天里,桑园地里萝卜长大,露在地面上的,一半青,一半白,瘦瘦长长,或直或弯。孩子们放学回家,肚里饥火涌动,于是窜入地间,趁无人看见,攥住菜荫头,拔出一条,在桑枝丫上一敲,敲掉下半,将上半啃去皮层,大口咬嚼,其声爽脆,微含甜意。也有辛辣的,味苦的,“呸呸”就吐掉。

  毛孩子这般糟蹋狼藉后,妇女们就顺手牵羊,把菜头和萝卜残块捡走。因为这是“捡”的,不是“偷”的,可以大大方方。于是构成一条“生物链”,从来不会被“浪费”。

  收割后的萝卜,有多种用途。菜荫头可做咸菜,咸菜晒成干,装于甏内保存。萝卜本体,可刨成萝卜丝再晒干;可切成条加腌制,用来下泡饭,十分香脆。

  冬日雨雪天,我躲在阁楼上看小说,饥肠雷鸣,便翻甏倒瓮,弄一撮咸菜干,或是掏一把萝卜丝,于是眼里嘴里,都是津津有味。

  周其奎(中学校友):我们洄村这边种的大多数为一点红萝卜,味道为诸种萝卜之首。

  周其奎:小时候,我们走高跷,玩旋骆驼(陀螺),西瓜六掷,牛角六掷,响响炮,搭笔;女孩子踢键子,跳绳。

  魏小仙:女孩子还有在地面上踢屋(造房子)。记得那时候大人洗衣裤时,总会翻一翻小孩的衣裤袋,然后会翻出些干菜末,大人就知道孩子又偷吃过干菜了,但是绝对不会责骂孩子的。

  黄仕忠:我的记忆里闪现的,其实都是一段段的视频,一个个的画面。在播放时,还有声音配在里面。

  刘娟(湖南工商大学):我们这边是用剁辣椒拌晒干的萝卜条,装到瓷坛里,随吃随取。

  刘蕊(上海大学):疫情中的上海居民们为了餐桌上的一点绿叶菜,开始了水培生菜、水培小葱、水培青菜……的确是有其形而无其味。萝卜是蔬菜物资中“常备军”,最后实在吃不掉的,便任其发叶开花。不知多少人惊艳道:“白萝卜竟然能开出紫色的小花,一串串的,出奇的淡雅。”

  黄仕忠:@刘蕊 你的回音很应景,也是留存了历史的痕迹。也许若干年后的人读到,需要翻查历史,才能知道背景。

  邱洁娴(皖南学院):瞬间将人拉入一个清澈响亮的世界。那个刺莓,我小时候也吃过。今天上午在超市看到插着“鸡毛菜”招牌的一大盒菜,我还琢磨“鸡毛菜”是什么,这会儿就有答案了,也算是今天的奇妙闭环。

  程焕文(中山大学):记忆中我几乎是吃腌萝卜长大的。那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咸点辣点经吃点,否则一个鸭梨罐头玻璃瓶的腌萝卜,不够吃一个星期。因为到县城住读,每个周末徒步几十里,往返县城与林场一趟,最多也就只能带一瓶腌萝卜。不是背不动,而是家里的一缸腌萝卜,是一家人全年的主菜,必须细水长流,否则吃了上餐没下顿,天天只喝白稀饭没咸菜,干活就会没力气。

  正因为如此,在上大学以前,每次父母带我去医院看病,医生都不开药、不打针,总是嘱咐我的父母回去买斤猪肉吃吃就好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疾病,而是营养严重不良。

  现在有个“外婆菜”的腌菜品牌,每次在超市看到这个牌子,我就会想起那个年代,但是根本没有李春波回想那个年代村里那个叫小芳的姑娘那样的美好,只有少年时代天天吃腌萝卜的酸楚。

  经历了靠腌萝卜度日年代的人,最大的特质大概是只想活不想死吧?穷快活,是这个意思吗,伟大的文学家黄仕忠?

  萝卜、番薯,当年既是饿汉嘴馋的好东西,又是填肚厌吃的饭食。饿的时候能吃上它真好。没有粮食,天天吃它则真厌气。三年自然灾害时,城里人萝卜凭票购买都难得,吃上它很开心。

  70年代我下乡那时,粮食紧,常常是萝卜饭、番薯饭连着吃。后来粮食宽裕了,才想到做萝卜干,酱萝卜,晒番薯干,那趣味也有近二十年没享受了。如今在你文章中回味到,不妨做些补充。

  下泡饭的腌萝卜,要做成像酱园售卖的时萝卜蛮难。且不说它是咸是淡的把握,上品和不上品,关键在于腌制的第一道工序。用盐或糖把萝卜条的水分渍出的用时和用量。渍过头,去酱,萝卜条发韧,不生脆;渍不到位,萝卜条带生涩味。即使酱园里也不能保证咸甜生脆、缸缸都好。

  那个萝卜咸菜和萝卜干菜,绍兴人是很少做的。太刺激胃的饥饿感,又没有芥菜、干菜那么好吃。所以下乡时看到,农户基本上用萝卜菜喂猪,或切细饲鹅。而晒乌干菜或去买乌干菜,认定的是芥菜干,不用萝卜干菜。

  王汉民(温州大学):共有的经历!但有些长得不正的萝卜,辣得胃疼。我们读中学时,寄宿,但家里经常不送菜来,就偷大队的辣椒,捣烂,放点盐,就当菜了。

  彭国忠(华东师大):菜荫头这个词,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孩子敲萝卜那几句,动作感、画面感强,我在想,怎么一下子就敲去一半。想明白了,就知道一句话,一见孩子们动作熟练,二见萝卜脆,容易敲断。

  任荣(南京师大):老家方言中常用萝卜来骂人,就是“傻瓜”的意思。但是父母亲又让我们多吃萝卜,说不吃萝卜的人才是真“萝卜”。可惜物质匮乏的年代,孩子们都不喜欢吃萝卜。为啥?红萝卜加五花肉红烧才有滋味,但是一般的农家都是只炖萝卜不见肉,所以孩子们心里想着肉的香味,却只看到一锅萝卜,于是自然没了食欲。

  吃不完的红萝卜,会被切成条,挂在屋子前面晾晒,待到风干后,再加盐、胡椒粉等进行腌制,变成了一道咸菜。家中喝稀饭时,便抓一把萝卜下饭。

  贾智(中山大学):天津有一种特产叫水萝卜,学名叫葛沽水萝卜,小时候经常吃。水萝卜没熟透很辣,熟透了就很甜。那时天津流行一首儿歌:“小白兔,去赶集,买个萝卜当鸭梨。咬一口,怪辣滴,改明儿不买带把儿地。”那时和母亲去菜市场买菜会唱一唱,很是怀念。

  向双霞(湖南师大):我妈妈也会制作萝卜干,将萝卜切成条腌制,加辣椒粉、花椒粉、大蒜子、花椒等调料,搅拌均匀,装于甏内保存,十分开胃下饭。一小碗萝卜干便可吃掉一大碗白米饭,不需要其他任何配菜。最想念家乡的辣萝卜干了。

  在我们家乡,萝卜还有一种吃法,将整个萝卜放在大水缸里,用盐水浸泡一月有余,吃时取一两个切成条,拌上辣椒酱,便成了开胃可口的酸萝卜条,也是一道美味呢。

  李桂奎(山东大学):历历在目。我们把萝卜叶叫萝卜缨,晒干冬天炖pg电子游戏官网了吃。现在也应该是降血脂血糖的粗菜。

  曾逸南(中山大学):忽然想起来,小时候萝卜干除了自家腌的咸的,另一种有点甜口的,就是杭州萧山的包装萝卜,好像离家后好多年两种都没吃过了。

  我觉得传统自制辅食来说,确实和土地的肥沃程度有很大的关系,江浙的田比我们福建好,所以农村也更有功夫去琢磨做点好吃的。我记得小时候母亲会做的咸配或副食,也就是腌萝卜干、腌菜瓜(一种类似广东白瓜的植物)、腌豆豉,然后结碱水粽、过年有蒸点糕、粿。记忆中粽、糕、粿都不大好吃。高级一点的副食,要街上(城里)的人家才会做,村里几乎没啥“传统美食”。

  戴明霞(硕士生):文字简洁而又特别有画面感。就着萝卜丝看小说,“眼里嘴里,都是津津有味”,这形容很有意思。老家也常将白萝卜腌制成“咸卜”(咸萝卜干),味道很简单,只有咸味,但就是这种“有味”,让它在我们的饮食里成为了白粥的最佳搭档。

  谚曰:“八月半,番薯芋艿搂搂看。”这“搂搂看”,是用一两根手指,或是用小巧的工具,试着搂挖一下的意思。中秋时分,番薯、芋艿都已结出茎块,可以试着挖来尝鲜了。但农人不会整株拔起或掘出,只掏取块头稍大的那个,让其余的继续生长。

  孩子们却是“春江水暖鸭先知”。每天上学、放学路过,见那番薯根部的泥土微微隆起,裂开了细缝,便知有货。悄悄扒开挖出,搂出大拇指粗细的番薯,捋去泥沙,撩几根茅草擦一擦,就迫不及待地投入口中,于是“清香与甘甜同至,喘声并脆爽齐鸣”,可见吃时之迫切也。

  “番薯糖”不是糖,是番薯干的一种,也是我家过年时最重要的“炒货”。它是待到霜降时番薯全面收掘后才安排做的。经过隆冬严寒,番薯中的淀粉开始转化为糖分,甜味渐厚。

  选取那些大块头番薯,挑甜软些的品种,外形长歪、开裂倒是无妨。清水洗净,去皮,去圬眼,切成大厚片,放适量水,放到大锅内煮。待水干则薯已熟,撒上切成细末的橘子皮,连同薯块搅成糊状,撒一大把芝麻,再搅拌均匀,便做好了备料。

  我母亲拿出洗得干净的旧饼干盒,底面朝上,盖一块洗净的湿纱布(有时是大手巾),四周下垂有余,然后舀一勺薯糊放于纱上,用薄刀(菜刀)用力抹散抹平压实,去其多余,然后提起纱布两端,放到竹编的晒箕里,轻轻取下纱布,就完成了塑形制作。

  这样一次又一次,薄薄的薯饼,排列成行,晾在晒箕里。用的是圆盒,饼就是圆的;用的是方盒,饼便是方的。饼干盒底的深度,恰是薯饼的厚度,大约与千层糕一层,厚薄相仿。

  晾干后的薯饼,结实坚韧,灰亮有泽,似乎隐隐可透见亮光。接着用薄刀切成长两寸、宽半分的小方条,再晒成干,这番薯糖的制作就完成了。然后置放于甏瓮之中,装满揿实,口上用牛皮纸或者笋壳包起,用细麻线扎紧,便能存放多时。

  过年时,先将清水滩上筛选来的溪沙在镬里炒得热烫,再放入番薯糖,让砂子均匀地传导热量,番薯片先是发软,然后转为嫩黄,再转为蟹壳般的红黄,便是炒熟了。用漏勺捞出,犹是绵软,冷却片刻,变得硬朗,咬嚼时爽脆有声,橘皮的清香,薯糖的余甘,夹着芝麻的醇厚,余味不尽。

  小时候,在冬天里,在春雨中,饥火难耐之时,便翻甏倒瓮,在屋子里搜寻可吃的东西,无论母亲怎么藏,我都能找出来。那第一要找的,便是这番薯糖。

  家中拢共十几二十个瓮甏,排除伸手可及之处,不外乎钿橱顶端、衣柜之上,再就是重叠之瓮。往往十拿九稳。心想着只捏一小撮就盖回去,可经不起五次三番,最后就只剩下松垮垮的半甏了,令母亲开坛时哭笑不得。她不知道是我哥还是我,还是两个都是,只好嗔一声:“格两个阿兴阿黄!”

  ——现在我略以搜访资料见长,多少是因为从小就接受了这寻找食物“训练”的缘故吧。

  张燕婴(国家图书馆):这是母亲给予的无形的“训练”呢。对于食物的饥渴,与对于“资料”的饥渴,实则是相通的。

  黄丽群(丽水学院):哇!馋得直咽口水。这番薯糖做得这般精细,真的没吃过。小时候妈妈和奶奶会做番薯干。在天气晴朗的日子,把番薯洗净去皮,放柴火灶上蒸。步骤是这样的:锅里舀两勺水,把番薯放在(竹条子做的,每个竹条子之间有缝隙)上蒸半熟,晾晒半干,再蒸,再晒,如此反复三四次,番薯半干成为黑褐色,透亮软糯,十分甘甜。

  周丽娟(浙江同乡):这两天在看纸质的汪曾祺《慢煮生活》书,期间又看到你推送的佳文,写的都是过去的事或一树一菜一食,都是那么韵味深长。

  番薯糖是老家寄来的?那是一定要尝尝的。我对老家的零食最有印象的是梅菜干酥饼,还是在大一时堂嫂从浙江兰溪寄到学校的,那是我吃到的最美的家乡味道。可惜,堂嫂在我大四上学期时突发疾病,去了,不到40岁。2017年,我堂哥到成都看望病重的老父亲,专程带了梅菜干酥饼,我吃了一块,感觉没有堂嫂自己做的好吃。

  你这一说,想起小时候我们在家找零食吃的情景,每每此时,都是我妹妹第一时间找到,她说她鼻子尖(嗅觉好),闻出来的。我说她鼻子是狗鼻子。

  郑尚宪:我们家乡有句话:“八月初三开芋门。”这一天,种有芋头的人家,一大早就会去地里拔一个,在小水沟里洗干净后拿回家尝鲜,如果关系密切的同村亲友家没种,也会送上一个。

  至于为什么用拔,不用挖呢?因为这时候芋头还在生长期,要是动锄头挖的话,这一兜连正在成长中的小芋艿就没了,所以只拔大芋头,芋艿留着继续长。

  大多数芋头和芋艿连得很紧,拔不动,只有槟榔芋芋艿少而小,一拔就把芋头拔出来了,所以在春天种芋头时,就有意种几兜槟榔芋,以备尝新。

  槟榔芋好吃,但产量低,所以舍不得多种。又因为槟榔芋容易拔,所以一般种在田地中间位置,免得被路人顺手牵羊。现在老家乡亲们都把土地转租出去,也不种地了,偶然有晚辈来访,讲起一些农业方面的话题,他们都很隔膜。随着我们这一代慢慢老去,农业社会的许多东西最终都会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这大概也是社会进步的代价吧。

  赵延芳(浙江大学):我们这边一直都有,叫“番薯干”,早时的人没有饼干吃的,所以也没有饼干盒。当时都用量米的斗翻过来做。晒干了,过年再吃。那年我在《新绍兴报》时,带了一些分给别人吃,绍兴人竟说比饼干好吃多多。

  “番薯”这东西,原本我们中原没有,是“番国”传播过来的。哪个年代过来不详,但老人们都这样子说的。

  你写得甚细!过年炒番薯干是很累的活,手骨酸得很,我妈吃不消干,后来都是哥哥这个“十分劳力”上手。我小的时候人都生活困难,连这番薯干也不能给小孩“敞开供应”。

  我邻家伯母孩子多,番薯干炒完摊凉,就开始均分,每人一小碗,(我也得到一份),不得多占,分好各自保管。

  常见小妹贪吃不懂计划,早早吃光,便眼红长姐——她只是少量尝过几片,大多还藏着。这下长姐那份就可能会保不全了……

  查得有“㨨”“㧕”两字音“liù”,似可代替你前文的“搂”吧?我们平常都说“liù liù看”,可能同你们发音不同。

  张海沙(暨南大学):番薯是我的至爱。下放桃江时,远远近近的人都知道我最爱吃番薯,不管是新鲜番薯或是番薯粉、番薯干(就是文章中的番薯糖)。农民们说,你从城里到我们村里来,我们不能给你管饱饭。但是,我们可以给你番薯管饱。番薯窖、番薯洞,家家都有。生番薯、煮番薯、蒸番薯、烤番薯……每天都有吃。

  我最喜欢吃的是烤番薯。桃江山区一般是用地炉烧柴火做饭,顺便可以烤火。每家炭火灰里边都可能煨着番薯,我走到哪家都可以从炭火灰里面扒出烤番薯,拍拍灰,连皮吃,又香又甜。

  你文章中所写的番薯糖,是我们那里所说的番薯干。农历十月份收了番薯,每家每户都会忙着晒番薯干、洗番薯粉。我考上大学离开山村,村民送我的时候说:你离开我们这里,骨头里都带着番薯味,你到城里去了不会再想吃我们的番薯了。

  读了这篇写番薯糖的文章,我又馋起了番薯干。赶紧拿出家里常备的几种番薯干,嚼几片,解解馋。

  刘勇强(北京大学):红薯干甜而有嚼头,是小时候甜蜜的零食记忆。而贵乡的番薯糖,简直就是番薯界的极品了。你娓娓道来,足令读者血糖上升。——大概淘宝上还有吧?

  这个细节有意思啊,不可删呢。写出了番薯糖诱人的主观感受。好东西之好,主要就在于这种感受。今天吃起来,未必能体会到儿时那种偷食之甜美。

  王瑗玲(高雄中山大学):此文真是充满情味,让人瞬间回想无忧无虑的儿时!没有巧克力、冰淇淋的年代,这些瓜果确实是儿时良伴啊!我们在台湾也吃蚕豆、玉米,但番薯糖就不同了,台湾是切片后煮熟晒过再裹糖浆,外表晶莹剔透;或是将番薯糊做成煎饼店内馅,也很美味。板柞应该没见过,除非名称不同。最后一句您忒谦了,哈哈。

  徐东涛(浙江同乡):《番薯糖》所述种种,我小时候都操作过。如今读来,嗅觉味觉犹有十分亲切的重温,真是生花妙笔!

  王芊(中山大学):第一次知道地瓜干原来是这么做的。读文章像是在看李子柒的小视频,如今以外卖为生的年代,还有几人愿意花这么长的时间,费这么大的精力去做这些小零食呢?

  黄仕忠:只要有需要,有怀旧的需要,大约还会有的。写了这些,我都想着,下半年我一定要请人帮我做一些,过年时用来做“回货”(礼物)。

  王芊:即便有,也就像李子柒的视频一样了吧,她之所以会火,甚至成了文化符号,恰恰说明那样的乡土生活已经成了一种“怀旧”,乃至“梦幻”。

  董春晓(杭大同学):从年糕到麻雀,到小鱼,到番薯糖……母亲为了糊住几个孩子永不餍足的口腹,一年到头要花费多少心血和体力啊。

  黄仕忠:我们家,在“文革”结束前,我和哥就是两只乌壳猪(半大的架子猪),特别能吃,总觉得如果麻卵石子能吃,我也一定会咬碎了吃的。

  贺贺(广州友人):我小时候也喜欢在家里的阁楼上翻箱倒柜。黄老师总能把那些农家生活日常事描述得那么精彩!

  金红(杭大同学):又是儿时才有的好味道。生动的。那年代不少孩子有类似的经历。谢谢啊!

  有位九斤老太式的人物曾愤慨地说:中国自60年后无艺术。他是不是看了包括你写的在内的一些文字了?所以没说无文学呢!

  吴先宁(诸暨同乡):我们叫番薯干,含有芝麻的叫芝麻番薯干,属于高档炒货,正经客人来的时候才拿出来,一般邻居之间就是番薯干。

  陈建根(中学校友):番薯干和番薯陀加工方便一些,保存也方便,吃来也方便。主粮不够时,当辅食填饥。

  黄仕忠:普通番薯干,还有几种做法。一种是直接把番薯切成条,煮熟或蒸熟,然后晾晒成干,它只是番薯的本味,未加其他佐料。番薯陀则是小番薯或者大块的番薯弄熟晾干的吧。所以比较之下,“番薯糖”才是精加工的珍品。

  曾庆兰(中山大学):哇!我只吃过番薯干,这番薯糖还从来没见过,有番薯的清甜、橘皮的清爽,味道一定上佳,好想尝一尝呀!

  比起番薯干,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老师小时候听过那么多的谚语、童话,且许多年过去,依然还能记忆犹新,脱口而出呢?

  李颖瑜(香港中文大学):这番薯糖看着也太好吃了。我很喜欢番薯,小时候我们那也有类似的食物,叫红薯干,煮熟切片再简单晾晒即可,即便如此简略,晒好的红薯干也有一种天然的香甜,非一般甜食可比。您家乡这种做法,手法更讲究,番薯、橘皮、芝麻,三种食物巧妙搭配,可以想象其甘香爽脆、甜而不腻之美味,太馋人了。

  老师,太巧了,我刚刚打开B站(网站简称),就看到推送了一个我关注的博主做的番薯糖,跟您家乡的做法很像,也要用砂子炒,不过没加橘皮。视频虽然直观,但却没文字这般有味道。以后有机会定要去浙江吃吃这番薯糖。

  吴存存(杭大同学):太诱人了,我们温州似乎没见过。吾兄文笔,使这本来甜蜜的番薯糖更带着亲情和乡情的温度。

  姚蓉(上海大学):我们乡下的番薯糖,是真的用番薯熬的糖,酱色的糖汁,又稠又黏。吃的时候,用一根筷子,挑起糖汁,一圈圈卷上去,像吃棒棒糖。舔一舔,超甜!

  章丹晨(伦敦大学):最后偷吃番薯糖的部分,记得我妈妈也说过类似的,一开始总能晃晃匀,拿到某个程度后再也没法装成一满罐的样子了。辛酸而好笑的童年记忆。

  沈澜(杭大同学):以前番薯的吃法真多,烤、烘、番薯稀饭、泡饭、番薯糕片、番薯条/干,大都是童年时的美味。但是有一种细的番薯干和一种番薯粉蒸的黑黑的饼实在不好吃。粗条熟晒和细条生晒,完全两种味道。

  任荣(南京师大):红薯老家叫“山芋”。农村孩子最爱干的事就是偷偷地从地里刨红薯然后在田埂上挖个坑点上柴火烤红薯。烤熟的红薯外面焦黑,里面透着金黄色的甜蜜。所以山芋成熟的时候,凡是嘴角带着黑灰的孩子都会被家里审讯一番,是不是偷偷烤红薯了。如今老家早就拆迁了,有时候带孩子回去走走,想让他体验一下农村的童年,但是物换星移,终不似少年游了。

  邹双双(中山大学):薯饼,这可是我和孩子一年到头的零食!木匠爸爸上了年纪没什么人请做工了,便在自家做这种做薯饼的模具,一节长方木板,刨平,四周再订个薄薄的围子。看似简单,实则不易,这围子得做得高低一致相当,平整无差,否则做出来的薯饼就有厚有薄了。一块十五元,番薯季节卖的好的时候也能销掉十来块,乐得我爸喜笑颜开。番薯掘出来,晾上一阵子,就可以做薯饼了。我妈一年要做晒干的十几斤呢!小孩长牙时用它磨牙,出门拿它做零食,早晨来不及早餐,啃上一块可以顶一上午。

  我们那称它为“瓜皮”,薄薄的,阳光下一照还金黄透亮,可以放点芝麻或者陈皮,比任何小零食都好吃 。

  侯承相(长沙理工大学):番薯糖,鲁南叫地瓜干。前段时间弟弟从老家寄来一箱,真空塑封很精致,但吃起来和小时候的味道似乎不一样。小时候自己动手煮熟红薯,放凉切片,自然风干,记忆里的味道似乎要更香甜一些。读您的文章,让人不自觉勾起乡愁。

  钟智锦(中山大学):我湖南老家的油炸番薯片,是我最爱的零食,哪怕人到中年,尝遍万物,还是觉得那个最美味。还有辣椒萝卜,是湖南人可以天天吃的小菜。

  卢晶晶(湖北大学):番薯原来竟可生食,世间原来还有番薯糖这等好物,只是看文字都流口水,想必也是诸暨特色吧?

  沈珍妮(博士生):番薯糖最是勾动馋虫,看来每个小孩都是找零食的福尔摩斯呀。

  林珈卉(本科学生):番薯糖一节读得好嘴馋,感觉一定非常好吃。我们这边没有番薯糖的做法,只有直接切片晒干的番薯干。制作过程和儿时偷偷吃藏起的番薯糖的经历好生动,如在目前。

  我们村的粽子,不是在端午节做的,而是在过年时包的。所以与三闾大夫屈原没有关系。

  粽叶取自山上,糯米来自田里,穿上了衣裳,却在滚水里沐浴;脱掉了绿装,剥出粽肉,玉白晶莹,圆润有致,咬来甚有韧劲。这谜真好,谜面活色生香,如见出浴美人,让人心里痒闹闹的。

  粽箬(粽叶)供销社有售,也有向“换糖佬”(货郎儿)换的。箬片有大有小,所包粽子也大小不同,错落有姿。小的才一二两,细巧玲珑,精致动人,最得小孩子喜欢。大的却有一斤多重,粽身修长,如绿裳少女,清朗舒展,最适合带去野外作食。

  粽子须是包得紧紧的,用麻线缠好,万不可漏角。然后放在大锅里煮两个时辰,煮熟后糯米稍稍发胀,把粽子撑得结结实实。后来我吃到广东的荷叶粽,不理解这么蓬蓬松松的居然也算粽子。

  我小时候,家里裹的粽子,用纯糯米包成,白味,不加他物,能放得久长。过年时节所包,扎成串,挂起来晾着,可吃到四五月间。到六七里路外的山上去斫柴,或是去三十里外的灰窑拉石灰,这粽子是最便于携带的食物。早米饭冷了就发干,散杂而无韧性,吃来无味,冷粽子则韧性十足,有嚼头,既好味,又耐饥。所以村人视若珍物,不轻易拿来吃掉。

  当然,浙江最好吃的粽子,是嘉兴所产。用湖州的糯米,裹上金华产的火腿,肉味浸透糯火,色泽呈棕红色,肉香兼着米香。这应是天下无敌的粽子了吧,我上大学后,去嘉兴南湖参观“一大”旧址,第一次吃到。这才知道别人家的粽子,还可以包出那么多花样。

  赵延芳(浙江大学):你记的粽子迷面真很形象美好!关于吃粽子还有一支小儿歌是这么说的:“一个粽子四只角(音ɡo),解缚以(“又”的意思)褪壳(音ko),蘸糖以咬(音嗷)角!”这里有个小吃货急着吃粽的画面。——韵脚“角”“壳”都是入声。这个诸暨发音可是古音,念诗词都要这么念才有韵味吧?

  还有,诸暨人过去做的白米粽,有豆沙、红枣、蜜枣馅的,一般都是四角的,没见过杭州、嘉兴那种三角的。而那特别大的一尺以上的,一般都是人家婚礼上才有。过去叫“轿前盘粽”,做得越大越有体面,需要好多张大粽叶包裹才行。

  赵国瑛(杭大同学):粽子,我记得要么白米粽,要么豇豆粽,肉粽没听说过,要么你们那边条件好。

  刘娟(湖南理工大学):我家乡也多是纯糯米的清水粽,至今没吃过正宗的“天下无敌”的金华火腿粽,什么时候一定要尝尝!

  沈珍妮(中山大学):我们嘉兴确实没有白味的粽子,我奶奶包的话,甜粽子用赤豆或蜜枣,传统的吃法可以蘸糖;咸粽子用稍稍腌制的鲜肉,糯米也要放酱油等拌过。我外婆家则喜欢包豆沙猪油馅儿的,味道也很好。

  蔡依萍(诸暨同乡):最念的是粽子。小时学会包粽子后,家里的粽子一直是我包的,到离家读书,寒假回家的事就是这个了。我爸会把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肉切成长条状浸酱油里,包时糯米也要稍过会儿水的。肉是有精有肥的那种,单是肥的会化了,单是精的不够香。包好后放大铝锅里,在煤饼炉上要焖烧整整一晚。

  李舜华(广州大学):从前都是白粽吧,最多裹点红糖、加点红枣。我也是到了上海,才知道原来还有肉粽,连素粽都有各种馅。现在吃来,肉粽确实好吃,只是每一次,那肉我都是弃掉的。肉太实,不好吃的。

  不过,钱家山下的粽子居然是过年才做的么,这倒像是东北人的黏豆包。是钱家山下独有的风俗呢,还是江浙一带都是如此?还有,端午包粽,是有新粽叶,年边的粽叶是如何贮存得来的?

  黄仕忠:我们自家山中不产棕箬,都是东阳或义乌产的。将叶晒干,十来片一札,叶片有大有小。使用时,用清水浸泡半日便可。

  另外,我所记的只是儿时的记忆。进城后才尝到白糖蘸粽子、斜切片煎粽子等等的味道,那已是后话。

  蒋思婷(中山大学):一地有一地的风味,刚来广州看到荷叶粽,也和老师有相同的困惑。我家的粽子多是奶奶包的,小小一只角儿尖尖的白粽,沾上白糖吃。后来吃过甜的包蜜枣的粽子,咸的包火腿的粽子,但心里仍是觉着蘸白糖的白粽才是最香的。

  陈艳林(南昌大学):回味小时候,奶奶给我们包粽子,比较小巧玲珑,妈妈包粽子,就比较大,但是都很结实,味道也简单,所以能存放比较久。

  张益嘉(中山大学):谢谢老师的分享,味道果然清新甜美。大半夜读到粽子那里,真是饿晕了。想起我小时候在广东吃过一次,大概是运气不好,觉得实在难咽,从此就不再吃了。后来读到《神雕侠侣》里程英给杨过裹的甜、咸粽子,书中说她是湖州人士,做的粽子清香味美,令杨过赞不绝口,每次都读得十分向往……希望将来有机会尝尝浙江的粽子!

  钟钰婷(清华大学):记得高中时,我妈发觉一直以来家里没人会包粽子,又想吃自家的粽子,于是带我去一个叔叔家学。后来我妈也学会了包粽子,端午节会问下要不要寄粽子。通常隔天就能寄到广州。潮式沙茶酱味的粽子,让人回味无穷,市场上卖的无法比。

  陈建华(杭大同学):关于粽子,也贡献我们那边的谜语一则:“四角挑挑,金丝带缚腰。妈妈解带脱衣裳,赤膊归肚肠。”前一句是指压粽(包粽),后一句是指剥粽(吃粽)。

  压粽也是技术活,考验谁家媳妇的贤惠度。所谓金丝带,是指龙须草,悬崖峭壁上采回来,主要用途似乎就是扎粽子。

  傅谨(杭大系友):我们金华没有白粽,分甜咸两类:咸的是肉粽,还有加芋奶的,极好吃;甜的是豆沙。不过都是长粽,城里才有所谓“三角粽”。

  栗子肉粽也超好吃,但是后来的栗子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好吃了。还有雪菜肉粽,会加点辣。勾起馋虫了。

  张萍(宁波大学):宁波人端午裹粽子,碱水糯米粽是标配。碱放多了,煮出来会有棕红色果冻的质感,咬下去,则是一嘴的氰氧化纳味。读了这篇物语,把年少时的味道给找回来了。

  陈佳妮(中山大学):之前看的时候都没有今天这么应景。看到粽子,想起我们也吃过白米粽子,蘸糖是真的香。奶奶是上海人,也是吃肉粽,她自己会做,不知是不是与嘉兴肉粽一个味的。

  陈恬(南京大学):粽子,我喜欢。我妈妈手特别巧,会包各种形状的迷你版粽子,串成一串挂在我脖子上,我就招摇过市,大出风头。

  徐大军(杭州师大):读到文中对冷粽子味道的赞美,很触动记忆。我们苏北家乡也这么吃法,粽叶是新鲜芦苇叶煮过后使用的,所以我要说粽子香时,就是这种芦苇叶与糯米混合后的香味。

  曾庆兰(博士生):刚过端午,便读到您说的粽子。原来诸暨是过年裹粽子呀,我第一次听呢!我们家那边以前端午一般也是包素棕,没有任何馅料,近些年才有各种花样。只是我们的素棕一般也是碱水棕,或者用黄栀子染成黄色,别有草木清香。

  吴俣(本科生):看到粽子,勾起了味蕾的回忆。到了其他地方,我总是不太吃得惯当地的粽子。最喜欢的是我们湖州的大肉粽,简简单单,但色香味俱全。糯米香软,滴些酱油上色,里面的肉酥软,非常喜欢。粽子最好是吃现做的,粽叶香在整齐中萦绕,闻来心神愉悦。

  张(博士生):我们家乡因为地处华北平原,种麦为主,会包粽子的家庭较少,我家也是。市场买的粽子基本是甜枣馅儿的,我小时候一直以为粽子是南方食品,口味尚甜。后来才发现其实我想象中的“南方”只是一个大概念,实际南方各地饮食大有不同,甜、咸、果、肉,粽子竟然也能有这么多馅料口味!

  林乐天(本科生):以前一直是把这些只当作食物,读了老师文章,才觉得食物也能承载一段记忆,仿佛有身临其境之感!

  邻居有位阿姨会包粽子,我小时候曾向她学习包粽,打算给家里人一个惊喜。阿姨教得仔细,我却学得马虎。当时自以为学有所成,回家把妈妈准备包的粽包了一半,一开始的两个尚成形状,但也是四面漏风,后面失了耐心,更是随意一卷。后来也忘了如何,才最终免了一顿打。

  杜思瑶(友人):这是现代版的《从三味书屋到百草园》啊。可以入选小学生教材。

  郑尚宪(厦门大学):卒章显志,说你现在“略以资料搜访见长,多少是因为从小就接受了这寻找食物‘训练’的缘故吧”。想起了仙游有句老话,叫:“大狗爬墙,小狗学样。”想必贵高足今晚纷纷打道回府,翻箱倒柜去也!

  罗书华(复旦大学):学问要从饥饿解馋偷食开始,此语大妙。没有饥饿感,谁去偷东西。

  张奕琳(中山大学):曲终奏雅,寻访文献可不就如找吃的,不仅要细心、耐心,还得有敏锐的“嗅觉”。

  胡鸿保(中国人民大学):记得儿时经历的故事,老时还能够明白写出来让人欣赏,不容易呀。许多人是记得但写不成耐读文章。

  张宏生(香港浸会大学):虽然忆苦,读来兴致盎然,怎么觉得富足丰沛,心向往之啊。引子那一系列排比句,倍儿棒。

  商伟(哥伦比亚大学):感同身受。小时候在江西的一个县城住过一年,学会了用水桶从井里取水、在墙上拍煤饼,还去田里和河沟里钓青蛙、捉黄鳝、在家里养八哥、院子里种菜种瓜种玉米……

  张福贵(吉林大学):感动,虽说南北风物有差异,但是儿时的经历和感觉特别是怀旧是一样的。

  李舜华(广州大学):夜半送瓜果,馋人。摘野果,拔山笋,办猪草,挖泥鳅,摸螺蛳,照黄鳝……除了办猪草,其他都干过,貌似活动远为丰富。看来俺淘的事儿比您还多,从小文文静静淘,而且经常一个人淘。

  丁淑梅(四川大学):“物语”是儿时知识考古吗?感觉天真烂漫的童年回来了。

  李颖瑜(香港中文大学—深圳):看您写的食物,总是让人又长知识,又感童趣,又不觉口水连连。其中谈到爆米花的地方,最触动我,大把大把往嘴里塞,好像这是世界上凭空多出的食物,多么天真无邪!

  殷娇(中国艺术研究院):原来黄老师也是一位生活家,乡村物产令人垂涎,而与之相关的回忆又是如此的妙趣横生。倒让人想起梁实秋谈吃,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一瓜一果,都是乡情。

  黄仕忠:要有对生活的热爱。不然,做学问也是做得无趣的。若是不能爱自己,爱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又如何去爱别人,爱那些学问的事情呵!

  杜雪(北京语言大学):这篇瓜果物语,读来有种口齿噙香的感觉。行文是一种田园清新的味道,让人想起“晨兴理荒秽,戴月荷锄归”的田园之乐!

  陈佳妮(中山大学—珠海):哈哈哈,又被老师的瓜果馋了一次,感觉看着比真吃还好吃哇。

  徐巧越(中山大学):最近在给宝宝早教,讲到各种蔬菜水果和小动物时,自己就中文英文念一遍,有时候想多说一些,却找不到素材。看到老师这篇文章,忽然打开了思路,童年的回忆、家乡的风俗,这些都是有趣的内容。一下子思路也就打开了。

  胡光明(香港理工大学):老师的瓜果物语,犹如带领我们通过时空隧道回到童年,虽物资欠缺,却也能在时令瓜果中找到自然的味道,童真的乐趣!

  一则“板柞”,实是我闻所未闻,不知何物。但樱桃一物,从小就听闻“樱桃好吃树难栽”,只有每年六月初麦收时节,偶有擓小篮走村叫卖的,那小巧玲珑的可爱模样与娇艳欲滴的樱桃红,在视觉上便先冲击了面朝黄土割麦打场的农人们,真真令人馋得慌。可惜就是太贵了,一个麦收季能尝得一次也就不错了,大约只能每人两三颗,绝非今日所谓车厘子(大樱桃)所可比也!

  杨惠玲(厦门大学):黄老师,您的文字怎么能如此生动、活泼,读来有如临其境、如见其人之感呢?即使是平平淡淡的人物与故事,经您娓娓道来,都是意趣洋溢,让人久久回味。 我想,除了驾驭语言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对生命的爱吧?做一个眼中有光,心中有爱的人,应该是世上最美好的事了。

  潘璐(学生):以孩童的视角去写,灵动有趣。尤其是对细节的描写,画面感很强,好像是在介绍食物,实则更是在书写生活。

  郑洁(学生):看完《瓜果物语》,又去翻了之前的《童年物语》,在这些生动活泼的趣味小故事中,仿佛感受到老师的生活情趣以及童心。以简单笔触,写出丰富内涵,尤其一些科普、方言,别具地方风情,实在很有意思,读起来是一种愉悦和享受。

  陆韵(学生):有鲁迅和汪曾祺谈起童年在故乡所见识到的风物和记忆的感觉。每个小部分穿插有很多童谣、俗语,和关于年少的自己的记忆,但是这和读儿童文学又很不一样。“如今的我”和“年少的我”、“年少的故乡”和“变少的风物”,被时间、地理、阅历拉开了距离,又在一小段文字中重逢,就像酿好的酒一样有风味。

  陈艳林(学生):都是充满童趣的记忆。不过“希望所有粮食都能弹一下胀几倍”,这句话再读又充满辛酸,微言大义。

  沈珍妮(学生):念着这些有趣的童谣,瓜果也更加葱茏可爱了。家里那边遍地只长些鲜艳却不能吃的蛇莓,只能用来过家家,大人们也是时时警告要小心遇到蛇虫。老师说吃桑葚“满嘴吃得乌嘟嘟”的,我们方言,桑葚就称之为“乌嘟”。

  彭冰冰(学生):文章里的刺莓,我们老家不多见,但是湖南娄底那边似乎是有的,在他们方言里好像念作“pāo”。

  白萝卜我们老家倒是非常多,冬天的时候在田埂上都能看到,萝卜和萝卜缨子做法也多,下饭尤其美味。

  我们老家把爆米花叫“神仙米”,至今还有爆神仙米的小贩在村子里走街串巷,后面跟着一串小孩,也是风景。

  那时父母忙于工作,将我托付给乡下的爷爷奶奶照拂。勤于务农的爷爷奶奶将我带在身边,他们埋头躬耕,我就在田边嬉戏:挖蛴螬(花生地里的害虫)、和泥巴、吓鸡追狗……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蛴螬时,它身子肥到透明,内脏清晰可见,不停蠕动扭曲,形状十分可怖,我跑到爷爷奶奶面前哭嚎,涕泪齐下、十分狼狈,爷爷为了哄我,直接拿石头把那只蛴螬碾成了“肉酱”——这却造成了孩童的我又一个“心理阴影”,而现在想来,那只蛴螬也怪可怜的。

  和泥巴,也就是就着田边溪里的水捏泥巴,但不讲究捏出什么形状,纯粹为了好玩。

  把我吓得,是自家的鸡。一次行为过了火,一只花围脖通体褐色老母鸡直接发狠,“叨”了我好几口,甚至有一下“叨”到了脸上,幸好防护及时,没有破相,但事后那只勇敢母鸡结局悲惨,在晚饭时被爷爷割了脖子、拔了毛,奶奶烧锅炖了鸡汤,我没心没肺,吃得很香。

  惨遭我毒手的小狗(初见时它三四个月大)是对门邻居家的。我从小喜欢各种小动物(虫类、老鼠除外),现在也是沉浸于各种猫咖狗咖,但每每想起那只土黄墩圆的身形,都深感愧疚——我给它幼小的心灵造成的创伤实在太重,哪怕在它壮年时期,见到我也是腿抖吠叫、缩着尾巴转头就跑,矫健的身影化成一道光,直奔自己铺着干草的小窝。

  每次回乡下,我都送它宠物罐头、鸡肉冻干作为补偿,但它见我远远走开,才敢探头狼吞虎咽……此生有缘与它相识,希望现在在天国的它有在天之灵,已经原谅了我。

  总之,那时调皮的我没少给大人(和动物们)捣乱,也幸好小时候生得白胖可爱,有一副乖巧面孔,极讨伯伯嫂嫂们喜欢,没有像邻居家顽皮“小小儿”(河南话“男孩”)那样,被母亲拿着硬杆子追了两亩地——祝他平安。

  魏崇新(北京外国语大学):“人事”系列过后接着是“物语”系列,妙笔生花,人物兼备。

  尚永亮(陕西师大):难得独具匠心,能从众人忽略的物事中淘出精髓,又如此细致、生动,令人回到那个生活简陋又天真无邪的年代!

  曹天忠(中山大学):在历史与现实、城市与乡村的双重二元阻隔下,生活在城里的孩子读后会有刘姥姥走进大观园,甚至是天方夜谭之感。

  顾克勇(浙江理工大学):童年美味,终生难忘,也是饥饿的回忆;难为黄老师写得这么细致入微,好似佳肴,唤起读者的食欲。

  李有梁(湖南理工大学):用平常语写平常事,娓娓道来,引人入境,很能勾起我们这两代人的儿时记忆,看似平常最奇崛,妙哉!

  张志峰(济南大学):真诚、细腻的笔触,带领每一个读者了解了浙中世界。萝卜、番薯、粽子,在物资缺乏的年代,倍感珍贵。而在今天,大多形似而无味,可见反者道之动,非虚言也。

  白宁(沈阳音乐学院):初看黄老师山乡物语系列,有趣有“味儿”。反复玩味以后惊觉,透过食材、土地、山野风光,感受到黄老师对家乡、对生命浓浓的爱。

  莫晓春(中大系友):看了口水直流。瓮中捏拿食物的动作和心理,大概孩子时都有过,但不是每个人都学会了搜访资料。

  戚世隽(中山大学):看馋了能吃、想吃、爱吃、变花样吃,说明有精神,有气力,能克化。人到中年,发现想吃是多么美好的事。

  小时候我妈包过一次纯肉饺子,我爸迟迟未回家,我就在想,这不该是头等大事么,世界人竟然有我爸这种不赶紧回家的人,还有就是如果家里做了点好吃的,就特别担心这时家里有客来……这真是刻在一代人基因里了。

  我们小时候没饿着,但也紧巴巴,特别是肉食。食品公司的肉摊在一道大铁门里面,买肉的得从栅栏中间伸手进去递钱拿肉,对你好或是亲朋,才给割肥的;不然就给你瘦的……哎呀,勾起往事了。

  余丽娟(表姐):看着想着笑着,思绪也随你的笔锋带到了儿时的快乐时光,那些野果都尝过,你经历的也都经历过,这些不经意的小事件被你写得活灵活现,如身临其境一般,文字的力量真强啊!

  刘勇强(北京大学):今人常说这东西那东西没有小时候的味道了,除了经济发展、口味高了,以及上了年纪味蕾退化等原因外,某尝戏言,老虎吃人估计也觉得没有景阳冈的好吃了。因为人吃的东西科技狠活太多了,活动又少,也失去了“走地鸡”一般的活性。

  陈晓丹(中山大学):老师的文字每每让人感到惊喜!白萝卜、番薯糖、粽子,这些普通的食物,在您的笔下成为不可错过的人间美味、山珍玉馐,让人真想咬上一口来解解馋。那段有关番薯糖的制作方法简直就是一道江南糕点的食谱,我读了之后也有点跃跃欲试想来捣鼓一番,只为那一口清香余甘、爽脆醇厚。

  如今人们在粮食、蔬菜、水果上的选择越来越多,萝卜、番薯之类,在很多人认知中也只是单一的食物角色,何曾想过它们也可作为水果、蔬菜呢?从这些普通食物的今昔之异,我们更清楚地看见了时代巨变。

  黄伟峰(诸暨同宗):教授宗亲:无比惊诧于您惊人的记忆力和感受力,那些山乡农村生活中原本非常普通的野果、食品,在您生花妙笔之下娓娓道来,竟是如此的出彩有趣!确如您文章中所说“嘴里眼里都是,津津有味!”而回音壁里的回复亦都很真切出彩,锦上添花。

  刘红娟(福建师大):早上以老师的“果品”当早餐,越吃(看)越饿,太诱人啦!“心想着只捏一小撮就盖回去,可经不起五次三番,最后就只剩下松垮垮的半甏了,令母亲开坛时哭笑不得。”——太形象了,孩子的馋、稚嫩的小心思和母亲的爱与包容跃然纸上。我们小时候也是这么干的。

  吕鹤颖(广州大学):生产队的白萝卜,自留地的胡萝卜,做番薯糖,小哥俩偷吃番薯糖,包粽子,写的平常、朴素,不加文饰,便有美质。就是不知道那个少年,在冬日雨雪天,躲在阁楼上看的是什么小说。

  回音壁里的海沙老师的话,“至爱”二字与“下放”同看,又及“用在旧农村找食物练成的本领来新学界找研究资料”的调侃,写出的是人生悲欣交集之况味啊。

  谢天鹏:这些看起来很日常的食物或小吃,放在一起既构建出了“家乡”的韵味,也呈现出了“童年”的色彩,让人回味。

  走过很多地方,常常会拿当地遇到的人情风物去和小时候比,就像店里点的炸酥肉,总是用面粉炸,就会觉得不如家乡用红薯粉炸的好吃;端午节很多地方是吃粽子,我们那一直却是吃麻花,小时候都不知道粽子是什么。每每在这样的比较中,就会让自己感觉过去和现在融为了一体,甚至主导着现在,让人对过去无比怀念。人好像真正是活在过去里的,只有“过去”的特质,似乎才让我们每个人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魏小利(福建师大):也许是我读书不多,我还是第一次读到“饥火”这个词,感到十分贴切,可能与老师小时候的特殊时代经历有关,那时物资的相对困乏——回音壁里有人指出,老师家里有20来个瓮,应是小富;不过回音壁里也有人用“忆苦”来形容那段岁月,大致来说,比于今日,那时候应该是物资困乏了,这让老师对这些蔬果的记忆十分深刻,传神的描绘中承载着老师的脉脉温情,尤其是老师对番薯糖的制作方法与过程写得很细致,按照老师的描绘,现在大概也能够真的做出美味吧!这使我联想到《红楼梦》对食、药等的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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